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
民 事 判 决 书
（2014）沪一中民二（民）终字第XXXX号
上诉人（原审被告）黎XX。
委托代理人黄宋华，上海纵志律师事务所律师。
被上诉人（原审原告）袁X。
委托代理人黄之洲，上海市沪西律师事务所律师。
委托代理人邵晓晴，上海市沪西律师事务所律师。
被上诉人（原审被告）山XX。
原审第三人张XX。
委托代理人黄宋华，上海纵志律师事务所律师。
上诉人黎XX因债权人撤销权纠纷一案，不服上海市闵行区人民法院（2013）闵民五（民）初字第XXXX号民事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。本院受理后，依法组成合议庭，于2014年11月4日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。上诉人黎XX及其委托代理人黄XX，被上诉人袁X之委托代理人黄之洲、邵晓晴，被上诉人山XX，原审第三人张XX及其委托代理人黄XX到庭参加诉讼。本案现已审理终结。
原审认定，山XX与黎XX原系夫妻关系，两人于2000年9月生育一子山某甲。张XX系山XX的母亲。因动迁安置，上海市某区某路某弄31号301室房屋的房地产权利于2006年6月登记为山XX50%、张XX50%按份共有。
2011年12月、2012年10月，山XX曾两次起诉要求与黎XX离婚，被法院驳回。在山XX就离婚案上诉期间的2012年12月26日，山XX、黎XX向上海市闵行区房地产交易中心申请配偶之间变更房屋产权，山XX将其在某路某弄31号301室所占的产权份额无偿变更给配偶黎XX。2012年12月28日，山XX与黎XX登记离婚。2013年1月8日，上述申请经核准，某路某弄31号301室由黎XX50%、张XX50%按份共有。后张XX将其产权份额归并给山某甲。2013年4月1日，上述房屋的产权登记为黎XX50%、山某甲50%按份共有。2013年1月，山XX与案外人孙某某再婚。
原审另查明，离婚前因山XX在外举债，其家人曾多次为其归还债务。
原审还查明，2013年3月，袁X诉至原审法院，要求山XX、黎XX共同归还山XX于2012年12月4日向其借款人民币（以下币种同）12万元及利息等。审理中，山XX确认借条的真实性，辩称仅到手3万元，9万元被袁X立即拿走。黎XX辩称该借款系虚构，目的为侵害其合法权益，不同意承担该笔债务。法院认为山XX所借款项因没有用于家庭共同生活，该债务系山XX的个人债务，应由其个人向袁X偿还。原审法院遂于2013年5月7日判决由山XX个人向袁X支付12万元及利息、律师费。袁X、山XX、黎XX均未上诉，该判决于2013年6月10日发生法律效力。
2013年6月，袁X为撤销权诉讼与上海市沪西律师事务所签订聘请律师合同，支付律师代理费7，000元。
原审审理中，袁X请求撤销山XX向黎XX转让上海市某区某路某弄31号301室50%产权份额的行为，要求山XX、黎XX支付律师代理费7，000元。山XX同意撤销其向黎XX转让上海市某区某路某弄31号301室50%产权份额的行为，但不同意承担袁X支出的律师代理费。黎XX认为山XX欠袁X的12万元系山XX的个人债务，并未用于夫妻关系存续期间家庭生活所需，故袁X无权主张撤销转让行为。张XX述称，黎XX与山XX之间变更产权系夫妻之间的变更，不是买卖交易，故系争房屋系黎XX的个人财产。经法院判决确定的袁X的债权，黎XX虽是共同被告，但法院没有判决其承担还款义务，故其不是债务人。律师代理费不是行使撤销权必要的费用，要求驳回袁X的诉讼请求。
原审认为，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》第七十四条第一款规定：“因债务人放弃其到期债权或者无偿转让财产，对债权人造成损害的，债权人可以请求人民法院撤销债务人的行为。”根据生效判决确定的事实，山XX与黎XX离婚前，山XX对袁X负有12万多元的个人债务，袁X的该项债权受法律保护。山XX却放弃婚姻关系存续期间获得的系争房屋50%的产权份额将其归黎XX所有，致其名下无可供执行的财产，因此山XX将房屋产权份额无偿转让给黎XX的行为，危害了袁X债权的实现，对袁X的合法权益造成了损害，故山XX与黎XX的转让行为应予撤销。撤销后，系争房屋中现在黎XX名下的50%产权份额应恢复为山XX所有。袁X为行使撤销权而支出的律师代理费，因无证据证明黎XX有过错，故依法应由债务人山XX负担，法院参照有关标准酌情支持5，000元。
原审法院审理后于二○一四年九月五日作出判决：一、撤销山XX向黎XX转让上海市某区某路某弄31号301室50%产权份额的行为；山XX与黎XX于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将上述房屋中黎XX名下50%产权份额恢复登记为山XX所有，办理恢复登记的费用由山XX负担；二、山XX于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支付袁X律师代理费5，000元。案件受理费80元，由山XX负担。
判决后，黎XX不服，上诉于本院称：1、山XX愿意变更房屋产权份额是因为黎XX以及张XX共同为山XX归还了15万余元的外债，故该转让是有对价的，并非原审法院认定的无偿转让；2、山XX是在两次起诉要求与黎XX离婚未果的情况下，为了尽快离婚才同意将系争房屋一半的产权份额转让给黎XX，事实上山XX在与黎XX离婚后不久已经与案外人结婚，故双方不存在为逃避债务而假离婚的事实；3、双方变更产权份额的行为完全出于自愿，也已经履行完毕，黎XX的合法权益理应得到保护。黎XX请求维持原审判决第二项，撤销第一项，改判驳回袁X要求撤销山XX向黎XX转让系争房屋50%产权份额行为的诉讼请求。
被上诉人袁X辩称：山XX将系争房屋50%的产权份额无偿转让给黎XX，危害了袁X债权的实现，侵犯了袁X的合法权益，故山XX与黎XX的转让行为应予撤销。原审判决正确，请求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被上诉人山XX辩称：不同意黎XX的上诉请求，请求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原审第三人张XX称：同意黎XX的上诉请求。
经审理查明，原审法院认定的事实无误，本院依法予以确认。
本院认为，本案的争议焦点在于袁X是否有权撤销山XX向黎XX转让系争房屋50%产权份额的行为。首先，袁X对山XX12万余元的债权，已经生效判决确认为山XX的个人债务，该款项并未用于山XX与黎XX婚姻关系存续期间的家庭共同生活，故可以认定黎XX对该笔债务是不知情的；其次，黎XX在原审中提供了借条、收据以及山XX出具的承诺书等证据材料，用以证明其代山XX归还部分其他债务的事实，该节事实也得到了山XX母亲张XX的印证，故黎XX获取系争房屋的部分产权也支付了一定的对价；再者，山XX是在两次起诉要求与黎XX离婚未果的情况下，在离婚案件上诉期间才将系争房屋一半的产权过户给黎XX，申请产权过户后两天，山XX与黎XX登记离婚，之后不久，山XX又与案外人结婚。因此，变更产权份额其实是黎XX同意与山XX离婚的条件。而且，山XX不久与他人结婚的事实，说明山XX与黎XX并不是为了逃避债务而假离婚，黎XX对该笔债务根本不知情，也没有与山XX串通以逃避债务的主观恶意。综合以上理由，袁X要求撤销山XX向黎XX转让系争房屋50%产权份额行为的诉讼请求，缺乏依据，本院不予支持。原审法院相关判决不当，本院予以更正。黎XX的上诉请求，合法有据，本院予以支持。据此，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（二）项之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一、维持上海市闵行区人民法院（2013）闵民五（民）初字第XXXX号民事判决第二项；
二、撤销上海市闵行区人民法院（2013）闵民五（民）初字第XXXX号民事判决第一项；
三、驳回袁X要求撤销山XX向黎XX转让上海市某区某路某弄31号301室50%产权份额行为的诉讼请求。
负有金钱给付义务的当事人，如果未按本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金钱给付义务的，应当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五十三条之规定，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。
一审案件受理费人民币80元，由山XX负担；二审案件受理费人民币80元，由山XX负担。
本判决为终审判决。
审 判 长 顾 X
代理审判员 娄 X
代理审判员 蒋 XX
二〇一四年XX月XXX日
书 记 员 许 X
